祖母(1970)

简评

这部切真的感受到大卫林奇对于绘画，叙事，人类情感用艺术表达放大。递进的层次分明，情感画面明晰绘画融合切到好处。短短三十分钟就能体会到那么多种情感，被压缩到潜意识透过梦中的不安，幻化出亲切祖母的安全庇护需求。幻想破灭的痛苦感等等。完全能明白美国电影学院高级研究中心的校长看完这部给二十多出头的大卫林奇寄出秋季入学通知书的决定了，光芒盖不住的…（林奇对于树木植物等应用，应该是受到他爸爸的影响吧

男孩在承担他们的暴力之后，发现能抵抗的只有重构世界规则和想象，在床上铺满泥巴播下种子，生长出畸形的树，吐出来他的祖母。开头的一段从各个地方生长出他的身体，儿童的世界无法用语言来简单刻画，他们没有过多的词汇和观念去框住混乱的世界，他和祖母亲吻，露出怪诞的微笑，祖母死后，不停地旋转在房间里，他再去墓地看她，她还是在房间里。观看林奇，和我白天做清明梦一样，清醒时刻走向梦境，有个坏处就是要提醒自己能够回来。假如说我们的总是会碰到眼前的障碍物，看不到它背后的空间，我们凭借记忆去穿越墙壁，过去的光线和人群在涌动，墙壁的图案，或者是一个公园，我们延伸地走，也许还会走到流浪歌手边上听他们唱歌，我们的身体无法穿越它。假如说，我们要逃到一个没有存在的地方，制作出地图，按照可能写下它的历史，梦可以直接带人去。

这是大卫·林奇拍摄的第一部片子，毫无疑问是属于实验性质的，不过也奠定了之后他拍摄的电影的基调，充满了反传统的阴暗色调，本片开头用动画形式交代了男主角的诞生过程，然后画面又转回到现实模式，埋下种子，收获祖母的过程充满了写实色彩，这种隔代亲的暗示对于描述主人公的心理状态起到了很大作用

这是否是林奇最为形式主义的视觉尝试？将无法以实体存在的抽象情感意识以具象的画面形式展现，或许是电影艺术能对人类精神的表达和交流能做的更深层次，也是更能体现它的不可替代与更为难得的突破。我是说，相较于古典主义剧情片表达时所仰仗的人物表演与故事情节，类似《祖母》一样的许多形式主义影片惯常地异化现实，通过极具个人情感与个人体验的色调、运镜、构图，象征意义的画面去表达当时的感受、情感、意识，更像是直接把另一个人的意识世界掰开来彻头彻尾地展示。无休止与无由头的暴力发泄，癫狂自私，冷漠堕落的父母是一对发狂丑陋的恶犬，在热切希望组成的生机里，从尸体一般朽木的阴道里，祖母带着腐土和慈祥降临，在一切压抑、死亡、腐烂的气息里，唯一的温情动彻心扉。我是说，能在某种意义上直接触碰到意识世界的存在，这更令人感动

林奇并不满足我们对文明之声的渴望，不管是《象人》里让人无法正常与语言功能联系的怪物，还是本片中的只会如野兽般发出以辅音“m”开头音节的父母，失去了声音，他们的行动就愈发恐怖，似乎已经失去了文明人的特质，重回野蛮粗鲁的动物状态。小男孩为不断扩大的尿液污渍所折磨，阁楼上的树里种出的祖母成为他唯一的慰藉，而这样的慰藉最后也在令人发疯的嘶吼中终结。奇怪的音效，反复的野兽的嘶吼，定格动画，树根流出的黏腻恶心的汁水，吸血鬼般苍白的面孔与鲜血一样的红唇，这短短30分钟简直是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

减一星是因为我觉得只有懂的人才有资格说：它真好，而所有不懂装懂的人评价五星都有些虚伪自大的意图。我不敢说自己懂林奇，所以我只能给力所能及范围内最高的四星。不过《祖母》这个短片我看哭了，但祖母和小男孩接吻的情节我很迷惑，涉及性的部分也很迷惑，我觉得离开性谈家暴也是可能的，干嘛这么多艺术作品都多多少少谈到了性呢。

林奇短片中的目前最爱，彻底疯狂！《字母表》，躁狂的配乐是《六人患病》回响。，被种出来的祖母，一出生就穿着葬礼般的燕尾服的小男孩。：男孩的性成熟与祖母给予的温情and弑父。，主人公的名字“Bark”意为狗吠，直指人心欲望深处的兽性，而狗的忠诚也与男孩最后反叛的选择构成了对比班的互文。。。。（）

男孩像小猫小狗一样被父母对待，高兴了就像玩具一样亲热，尿床了就被拎着怼到尿上。父母像两个动物一样在树林里爬来爬去的性交。男孩想象床被褥里面由泥土和马铃薯滋养生出来的祖母，陪他玩耍和柔情的善待他。短片初见林奇对心理和暴力的关注，并结合动画呈现超现实的想象。一个相信美好存在的人。媒介就是想法和概念转化为不同影像形式的变形。

风格练习，从布景到装扮都充满了哥特感，光的对比感很强烈，有种画的质感。定格动画的隐喻寓言拍摄很有意思，性的隐喻以及祖母和小男孩杀掉父母的过程都被戏剧化了。比较喜欢的镜头：小男孩从树叶堆里爬出来，在床上放泥土种植祖母，祖母和男孩互相用一个手指触碰对方。大卫·林奇用内在的精神冲动来推动剧情，受限于时长，人物是高度扁平的，每个人的形象都太直白和固定，父母就是扮演惊恐的来源，小男孩处于弱势，然后祖母拥有神奇的力量和隐晦的爱，如果这中间有更多的动摇可能会更好，精神分析太明晰反而削减了神秘感。另外声音的运用非常到位，动作和声音和心理高度契合，声音采样也很实验，特别是在表达男孩和父母之间的精神冲突的镜头中，声音很好地补充了情感的空白。不断复现的时间差值，生物性的祖母，动物般的父母，不断被打碎的自我和弥合。

表现主义与超现实主义的交融结合体，这两种表现方式也一直沿用在Lynch的续作之中。其所建构的黑暗世界，阴影无处不在，这种噩梦般的不安困扰着甚至禁锢着作为孩童的男主，而虚构人物祖母的出现也似梦一般的抽象短暂，父母极为诡异的行为展现孩子所惧怕的阴暗面，而断续跳跃的定格画面无疑在作抽离，一种难以抗拒的排斥与压迫根植于此，童年，只剩得那缕无所适从的茫然…

这感觉如此似曾相识，想到这不就是最爱的深受林奇影响的cube escape系列的《锈湖：根源》嘛，而锈湖表达得更加直观，一个家庭就是一棵树，盘虬卧龙处是祖先的根基，之后每一条枝杈都是后辈的衍生，但结局很悲伤很感叹，命运像是既定的，终究无法逃脱百年孤独的结局，你也终将逃不出家族的影响，除非勇于逃脱，重新生长刚刚踏入电影世界就能拍出如此深意的短片，只能感叹天才了

对其中现实意义的指涉不感兴趣，他在手法上的探索倒是挺令人印象深刻的。尤其记得那个楼梯，林奇完全抹掉背景只有楼梯简单的反光显示存在，跟着一个俯拍表示方位的镜头，楼梯上下的场景是不交集的，这个策略很好的表现了男孩从现实的理性状态通向自己潜意识的过程（祖母的力量所在很容易让人明白嘛，感情的性的慰藉和破灭）。这个楼梯的用法让人想到他之后对这个概念的反复运用，比方说穆赫兰道那个虚虚实实的房间和牛仔，看来林奇始终都在搞同一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