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面前(2021)

简评

洪常秀在18年的江边旅馆中曾提出天堂和街边两种思想，那部电影里有个临死的诗人，这次是女演员。他把此刻天堂的观念进行了发挥，有点类似克瑞斯臣在神面前的普茹埃，我很喜欢这一非总角的死后世界的观念。和以色列导演以利亚·苏雷曼探讨民族和归属感的必是天堂里的调侃类似，虽然语调上是轻松的，不然结尾就会大撒狗血。结尾也不是回到开头的梦，洪常秀应该对非线性没有什么执念，虽然他的《自由之丘》里的叙事借用《时间》那本书打乱了时间顺序，但本片无疑是线性顺序的。死后世界和梦在此都是希望的体现，希望在每时每刻都会出现。李慧英真的很有魅力

六星。给洪尚秀倒立磕头，直接取代掉《引见》进我年度十选，没有金敏喜的洪片终于可以不去夸奖敏后的魅力放手去讲述人的生死祸福了，死亡如是衣服上不起眼的油渍，错愕的疏离感弥散在异国归乡后，故地重游不论初遇还是老相识，亲友和路人的记忆构建起生命中几番无足轻重的时光留驻，酒桌前觥筹交错二人微醺，琴弦余音绕梁不绝于耳，转角点烟的空隙，凝重的气氛忽的被暴雨打乱阵脚，女人的祷告、自省在梦醒听完两条语音消息后作罢，男人的虚伪再一次纤毫毕现，到底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呐，男人一失约，女人就发笑。

看到了一种真实中的不真切感，当观众以为洪又要玩弄结构模糊梦与现实的界限时，他又当即将现实抛出，但这种现实既是确切的，又让人觉得它并不完全真实，就像是一觉睡醒后的恍惚感。zoom in和zoom out都变得不再直接生硬，但间离感并没有因此而消失，空白时的内心话语、与他人的谈话、自然的声响...这些都是非常生活化的片段，但洪的处理却让人感觉到电影的存在（碎片化和不连贯性、突然介入的音乐等），只不过这些都通过“在你面前”连接了起来，“你”的不确定性又连接着“我”的波动与不确定，构成了存在的状态

第一次覺得女演員的表演壓過了老洪的調度，這在老洪的電影宇宙裡是非常非常稀有的感覺。李慧英在喝酒那段對手戲的表演再怎麼誇也不為過，這種強度的表演大概可以對標金女士在獨自在夜晚的海邊裡面發酒瘋質問愛的價值那段獨白，而且老洪那時候還特地搞了特寫襯托金女士的絕世美貌。今次李慧英可是在長度起碼一倍以上的固定機位的長鏡頭演繹向後輩導演坦承自己將死的告白……這片要是送去柏林估計會拿影后，雨中走出小巷點菸那個背影實在太迷人了！比引見強十部江邊旅館，大概和逃走的女人打平，雖然依然懷念17年3片的巔峰……#hkaff

一年一部两部洪俨然已成了一种习惯，那份尴尬、戏谑和愈发懒散的语气已成为洪独一份的烙印。洪今年的两部片子，一部是青年男性，一部是中年女性，都是其曾少有涉猎的题材。本片包含女性间、男女间及与自身关系，渐入佳境，至咖啡馆一场最妙，进入似真似幻之域：男人形容女性在电影中“像呼吸着一整个冬天的荒芜”，女人笨拙的弹吉他，谈论死亡，谈论真实与美的统一。虽不知话术真伪，但态度里，一个坦荡，一个假意。男人越活越虚伪，女人越活越真实。似看淡生死，似亦有留恋，这或许是洪的主人公最直面生死的一次。

流水账，但就是能松弛舒适的看下去，很不幸也是在照镜子，每一刻都是，也许是25岁，也许是30岁，我早就过上了50岁的生活，日复一日，几乎只奢求能平静度日。这样早晨迎着阳光睁开眼睛，决定去隔壁的咖啡馆吃现烤面包和咖啡的日子多么美好啊。举手投足的魅力，我不清楚是演员自身的表演，或是经历，抑或是每个注意力内收的女性都会散发的独特魅力。有那么一刻非常难受，在女主问出那个问题之前我按了暂停，我害怕，我知道答案一定是那样，对方一定是已婚且应允，我当然知道，下一秒我就明白了为什么要这么样做，第二天一早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女主什么都不能得到，即使在生命最后时光，也无法得到除了感受之外更多的东西，获得注意力是一种肯定，又能怎样，还能怎样。是我也会问出那个问题，然后放肆苦笑。我不想再照镜子，我把它删除了

小说的女老板再也没有回来，关于衰老与死亡，关于电影的谎言。即将溘然长逝的女演员重回昔日故居拥抱如今居住其中的小女孩、结尾导演态度的反转和女人重播语音留言发笑的戳穿式讽刺是亮点，真就是“男人一认真女人就发笑”，生命也好关系也罢，死了就是死了，从没什么以影片记录你的容颜和衷心祝福你快乐之说。咖啡馆的对白话题深邃又沉重：“我记得，你坐在公园长椅上，像是呼吸着一整个冬天的荒芜，你转过脸将手伸向一只鸽子，像是沐浴着上帝的福祷……在出租车里穿着鲜艳黄绿色长裙的你望向窗外的雪，那是一种银幕上不会出现的真诚，你的纯粹背后有一种珍贵的真实性……你的纯净像是上帝的庇佑。”首尾梦境呼应，真假失去清晰的界限。对称结构中色彩搭配有些细节。李慧英身材很好手指修长很有韵味。

电影的故事主要发生在一天之内，镜头跟随着女主角在场景之间游历，在河边吃早餐，去公园，在桥下抽烟，去餐馆，重访儿时的房子……每个场景的容量最多不会超过四人，因此相比于那些致力于在场景中构建多人物群像（比如，洪很爱的酒局戏）的洪常秀作品，《在你面前》要私密得多，也更加关注情境中的人物本身、以及人物的情感体验，而不是预先想要去讽刺什么。我们看到的更多是双人戏——两个人之间循序渐进的密切谈话，进而彼此敞开心扉。无论是前半段的姐妹，还是后半段的演员-导演，他们都在简单的初始关系中建立起复杂的、丰富的情感交流。

其实这部的结构和逃走的女人比较像，同时两部也都是以女性角色作为单一主角发展，而洪选择的都是一种类似“旅途”的组织逻辑，李慧英的角色回到旧世界开始一段段重访，而这部里旧宅中的小女孩就和逃走的女人里人们对话中的动物一样，作为划破现实的元素，小说酒馆则是旅途终点。开头结尾的两场梦，以及由助手的登场离场分割的酒馆内的两重现实，也是洪惯用的操作逻辑，只是他真的，离把死生也微妙起来越来越近了，这无疑是他将他的现实观的进一步发展，当将死之人说起她的“在你面前”，那就是说起不能说的梦，那就是光影错落，模糊不清。

2022年的第三个周六，由于参加某项重要活动，需要防疫闭环，我自愿禁锢在全季酒店房间内，居然看完了这部超级大闷片。仅两个场景：一个老女人和她的妹妹，既亲近又梳理，每一个亲近的镜头，正是在表现她们的疏离；然后是这个老女人和她的陌生男粉丝，他们既疏离又亲近，在酒精的刺激之下，与妹妹不说的话，与陌生人倒说了。这是一个奇怪而荒诞的世界，总有一些令人焦虑的因素，在浸蚀并异化着每个人的精神世界。最后一句话，，弗洛伊德的叛逆女弟子，她将老师的学说推翻与重建了！

无疑是看过最好看的洪常秀电影。看了五六部内容寡淡而技法重复的洪片才等来一部接近完美、全然可以欣赏并喜爱的佳片。全片的每个段落都很有实实在在的内容，而没有一丝传统的尬聊味：异国归来的温暖，追忆往昔的恍惚，重返故园的触动，看透生死的洒脱。各个段落有深有浅，流畅组合，又用诗歌旁白阐明女主角内心，外在境遇与内在思考深度咬合，再加之李惠英精湛的无痕表演，生动的人物形象跃然于银幕之上。文青友邻们大概贡献了无数个版本的内容分析美文，我就不赘述了（笑）。洪的视听手段永远这么三板斧，但这一部明显收敛克制、精准简洁，不带一丝刻意之感，又与文本内容有效契合，光线、色彩都很好，于是舒适感有了，代入感也在观影途中不断增加。很喜欢，甚至想多看几遍。

以女主角的视角和心境去拍她面前的人事物，摄影机十分亲密地把她所在的时空匡出来，一个场景内几乎不移动。诗意和禅意使每一个画面都很有美感和意境。喝酒戏转折，前后有大的情感色彩变化，光线也从阳光到阴雨，且对时间流逝做了模糊处理，轻微的跳剪延长了时间感但其实并没有过去太久。电影由场景组成，时间不再重要。而场景正是此刻面前，失去时间限制的此刻变成心境的承载。笑是高潮戏，笑得荡气回肠，笑出了现实令人愉快的养料，她早就料到了。并且记录下仅剩的时间并不重要，导演故作沉重语气打破了电影整体平和的氛围，突兀的尴尬令人发笑。面前即天堂，一切都从此刻衍生，包括过去和未来，平静和快乐存在于此刻中。人生是体会而不是试图紧握时间反而看它从指缝中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