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教我唱的歌(2015)

简评

去年看的Rider，虽然很平，但故事里的闪光点仍让我记忆犹新。今年看完Nomadland又回来补赵婷的处女作，果然这三部每一部都有蜕变，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共通点是赵婷拍摄的本意应该是一致的，仍处于纪录片和故事片的模糊地带，不过是一步步迈向故事片了，或者说，更清楚自己需要如何表达。这部看不下去的原因也是因为剧情是一盘散沙，如果真的希望用纪录片叙事，那应该是蜂蜜之地吧。

开机前经费短缺，拍摄中事故频发，不可控的客观因素被导演基于审美意识和社会责任鞭策。当青松岭的印第安保留地遇到自然之美，胶片之美和音乐之美，若隐若现的意识流符号被捕获在远古的歌谣里，粉紫的晚霞中和叮当作响的族裔服饰上。我还是认为赵婷一开始就从未把纪实的缰绳和艺术的缰绳割裂在她的电影体系里。

不良少年的苦恼和困惑，边缘青春的公路之歌。祈祷要求我们知足，生活则几多险阻。粉色自行车的 11 岁，戴上面具，试图与午夜和解脱对等。谎报年龄，以此提前体验人生。贩卖酒精、乞讨生活，高楼全部坍塌，一眼望去全是低矮平房和空旷的山谷。忘掉尊严，我曾梦想骑马和当拳击手。这片无聊乏味的土地上，有我五分之三个家。

把故事换到同样酗酒问题严重的云南怒江或四川凉山，相信赵婷也能拍得很投入很切肤也很切实。她就是一个没落保留地和牛仔文化的观察记录者。只可惜剧情和情绪并没有给出让男孩留在南达科他保留地的充足理由，只靠着走向女友告别聚会一场雕琢 背影的黄昏戏，就试图让人信服再是恶土也得留驻的牵强理由。

本片是趙婷導演的處女作，和稍後的《騎士》相似，都是描寫被美國主流文化和社會忽略的群體。趙婷在第一部電影就流露出她的風格雛形：對泰倫斯馬利克自然光手法的繼承，虛構和紀實結合的劇作以及對非職業演員的運用。然而本片敘事上相對鬆散，在多重敘事結構中亦缺乏一個強有力的主題支撐，僅僅只有美輪美奐的攝影包裝值得一看罷了。

2021年第78届金球奖颁奖之后，本打算看下此片，而后决定推迟至今年奥斯卡颁奖结果出来再看，昨日《无依之地》获得第93届奥斯卡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赵婷、最佳女主角-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今天便来观影。—— 个人观感：《无依之地》＞《骑士》＞《哥哥教我唱的歌》。虽然已经调低预期，但还是一度看得犯困。不过对比之下，倒是有感觉赵婷经过一部又一部作品的历练，导演功力越渐长进了。

故事不是很有起伏，更多像是少数群体的日常生活切片，所以看起来多少有些散有些寡淡。但是平淡之下偶尔会露出一些很深层次的冲突与问题，典型的就是有关禁酒的内容。整部片子拍得就像在复刻现实的生活，平淡和波澜不惊之下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的冲突。视听方面蛮喜欢男主抓着蚂蚱腿冲蚂蚱吐烟圈和结尾处顺着风撒一抔土的两个小段落。

那个时候的赵婷就像镜头下的Jashaun，她观察所有，记录所有，可能还不善编织但已经勇于呈现，够自然（颇像Sean Baker）只是不够流畅。骑士和无依之地无疑是这部电影的分支而不是进化，均脱胎于这部电影的不同方面，是在更细微处做类型的尝试。标题（Brothers）是没有问题的，哥哥是Jonny，是Travis，也是骑马的小哥，他们都教会了赵婷生活不同侧面的乐曲，你看连那匹马都叫Sundance，从这里出发，于是敢于去书写自己的歌。

每次看这种生活流的散文诗电影真的完全“沦陷”。其实故事本身远不如赵婷后来的作品出彩，但作为处女作，克制的剧情与冷静的作者表达之下的美国西部生活是如此真实可感。自然主义的摄影风格也和导演的叙事非常契合，Joshua Richards一定是赵婷个人美学理念形成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世界很大，我们甚至不知道有这群人的存在，世界很小，各种文化的同化如此之深。一个操着美式英语的年轻印第安人，想要逃离自留地，喝着不能喝的酒，抽着大麻，如此不像我，如果逃离了属于我的地方我还是我吗？哥哥教我唱的歌，妹妹教我看明白。这样的故事应该还有很多，藏族自治区、维族自治区等等。

赵婷的处女作就已在叙述方法和镜头使用上纯熟至此。贯穿着赵三部作品的是她对美国西部人民生活方式的体恤，在本片里集中体现在影片题目中复数的"兄弟"里。无疑，这一虚指的兄弟指向主角兄妹的印第安裔归属。影片采用的经典的青春成长剧情模式最终体现在走与留的矛盾上，尽管结尾很难说不是落入了窠臼，但其中的浪漫主义人文思想是无法被掩埋的。

一位导演的“审美”与习惯，都是在不断地拍摄积累中久而养成的。赵婷导演的这部处女作，就可窥探出一些她独特的电影拍摄风格，旷景之中渺小的人物，角色近距离的特写，以及很多艺术化的镜头语言，给予观众另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作为一部话题性作品，这部电影有别于传统偏剧情的电影，且少数族裔在美国社会的存在也是我们很难理解的文化，这确实需要提前做一番功课，才能更好懂得导演通过电影所传达出的思想，否则你只会困于这散文一般的电影故事中倍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