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鹿人(1978)

简评

虽然时长长达180分钟，但剧本基本都是大场戏，不知道文本是如何写的，但导演确实功力非凡，整个段落的切割我都很喜欢。依赖于配角的成功，故事非常有生命力。梅姨这个电影拿到一个女配提名，我觉得年轻时她的方法是十分自然的，回家那场戏，梅姨一句台词都没有，从点蜡烛和回头开始，她都是设计一些小动作来表明自己的心绪，既没有陷入平淡无趣，又不会做得过度，因为都是大场戏的缘故，基本的情境是很好理解的，梅姨就是在这样的群戏里用不冒失不敏感的小动作装饰自己的表演，得到了观者诚实的回应，整个表演才令人信服，越有活力，这场戏的吹蜡烛，和婚礼戏提前伸手去接皇冠，还有尾场戏拿多了杯子（德尼罗接过去放回柜子也很真实），这些在全景群戏里非常笃定的呈现意外感的小动作，都显得表演十分之真实。

回忆一下片子，一段典型美式婚礼开场，几个好朋友即将奔赴越南战场，去打一场该死的战争。在此之前，生活平实的吓人，几个好朋友在分开之前最后一次猎鹿，仿佛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镜头一转，越战战场，几个“毛人”一起被俘虏，不到20分钟的越战情节，通过一场俄罗斯转盘赌揭示了战争的无聊与残酷，还有变态！战争结束，人们回到故乡，故乡没有变化，人却改变了很多，一个朋友负伤，只剩下一只手；一个朋友受到俄罗斯转盘赌的刺激，已经没有灵魂，不停地自我毁灭；正常的一个回来了，想找回曾经的记忆，可是毕竟少了些什么。最后以一起举杯结束。

本片和《现代启示录》上映于同一年，二者中包含的故事母题都可以宽泛地概括为战争对人的异化。《猎鹿人》几乎不为了商业电影的定位刻意营造宏大的越战场面，甚至仅仅在三个朋友被俘前用几个镜头将爆炸、冲突一笔带过。婚礼场景的篇幅长得超出想象、猎鹿场景在恢弘的配乐加持下产生了神秘的疏离感。为了表现战争对人的异化，轮盘赌成为了Nick堕落弧的重要隐喻：即便战争对Nick的创伤让他忘记关于自己身份的一切，游走在死亡边缘的危险赌博仍然具有不可抵抗的诱惑力。

影片的整个故事可谓平淡无奇，描写包括罗伯特德尼罗在内的三名炼钢工人参加越战，被俘，逃脱，回家的故事。虽忝列战争片的经典之作，却几乎没有太多战争场面的铺张，而且整个描写战争的剧情加在一起，也没有占到影片时间的六分之一。然而它所反映的战争对人性的扭曲，对生活的破坏，以及影片强烈的反思主题却深深地打动了我，尤其是影片以越南军人所玩的一个游戏“俄罗斯轮盘赌”作为贯穿整部电影的细节之一，残酷地揭示了战争对人精神上的摧残远甚于肉体上的伤害。所以，尽管我从前也看过很多反战题材的作品，却唯独对冗长的《猎鹿人》感到触目惊心。如果要问我此时最大的感受，那便是一个永远的心愿：天下太平！

/ 影片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描写战争前的欢愉，而实际战争的场面则不到20分钟，但就是在那短短的20分钟里，绝望紧张的气氛与战争对人的摧残都被描绘得淋漓尽致，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与内心的呐喊都直扑人心。战后场景对应战争前的铺垫，战争回来后回避参加欢迎宴、再次猎鹿最佳时机选择空枪、葬礼后魂不守舍的悲伤，之前热闹无比的酒吧也瞬间失去了斑斓色彩。此片导演无疑是个神，构片巧妙且让人前后观感反差巨大。演员方面，德尼罗和沃肯出乎意料超常发挥（年轻时的沃肯真的太惊艳了），相比之下梅梅则发挥空间不足，但这份女配提名也还是值得的。

无奈的人生与现实，伤感的电影，构图和意象设计完美，演员表演甚至超越了完美，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节奏和篇幅上的分配问题，但婚礼戏与战争前后生活的对照必不可少，重点在于对比，前半段逐个介绍人物性格，再将这些可爱的人投入到战争的混沌漩涡中受难，最终最脆弱的人反倒回归正常生活，最阳光的人彻底堕入黑暗，导演可谓残忍啊，婚礼上的军官戏是整篇题眼，猎鹿与轮盘赌形成对应关系，虽然在历史价值观上有点偏于美方的意思，但总体还是批判战争的不合理性，满腔热血的年轻人实际上什么都没得到，最后无奈地献上一曲《God bless America》，原创曲用了三遍，颇具悲伤色彩，片尾的演员表出来伴随着角色最好的样子令人唏嘘。

影片的结构很工整，前一个小时是描画年轻人参战前的生活和心理，中间一个小时，是战争，尤其是越南人轮盘堵的游戏，这一段拍得极为紧张，你甚至能感到每次豪赌之下令人窒息的恐惧还有死里逃生的兴奋，张力极强，这也是主人公性格剧变的节点。我想主角是沉迷于这种生死搏斗的兴奋之中，再也回不去普通的生活了。影片把越战对美国民众造成的伤害展现了出来。缺点是3个小时太过冗长，整个影片的情感张力其实是偏弱的，与我的期待相悖，再者，罗伯特德尼罗的形象一直板着个硬汉形象，这个人物显得有点僵。另外影片的音乐我觉得很好。

这个电影是比较主观的。有很多注定会衍生出优点的缺点：首先看一会就知道导演这个人拍电影不咋地，但反而能感觉出这是个好电影；另外电影剧情简单的情况下时长增加，肯定会节奏变慢，但有时间处理细节，这样人物更丰满；镜头缺乏美感的另一面就是更加亲近与真实，片中画面和人物间的情感都是很朴素的。大家都是最年轻的样子，年轻的梅姨被官方一致认为不漂亮，但最起码有一种委婉的动人，她的演技众人也是褒贬不一，那是因为太学院派了吧，技术角度来讲是顶级的，但缺乏一种天马行空的个性。这个电影也类似，从故事来讲拍的很不错，最后的美国国歌奠定了奥斯卡级别的地位，不过这也就哄哄奥斯卡吧，我们同情所有涉及到战争的人，但是唱美国国歌在外人看来就是个笑话。

一场偏离以美国为中心叙事的越南战争。重工业小镇，俄式婚礼，在东正教音乐伴随下云雾中的猎鹿游戏，对“一击致命”大男子主义式的执着，最终劫后余生的集体创伤，这一切非同寻常地向我们指向镇上居民游移的身份政治——这群移民或许出于对战乱或者铁幕的恐惧逃离了俄罗斯，在认定为新的国家和信仰担当“猎鹿人”，安身立命的时候，越战将他们重新拖至在生死间无情摇晃的边缘，轮盘赌的枪口下他们一瞬间又变成了等待死亡的鹿。在冷战的大背景下，西米诺以近似“命运共同体”的口吻，向我们复刻了一张全球性的死亡帷幕，帷幕之前幸存者的卑微，和对未来不报希望的祈福。

战争到底对人有多大的改变？没经历过战争的我甚至不配去讨论这个问题，但我能够确定的是，之前见过一句话，战争有瘾的，当自己手扣扳机对着脑门的那一刻，那是何等的窒息，而极端恐惧之后的浴火重生，无疑会让人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我敢确定，那一刻每一个人都能更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世界从未如此清晰，仿佛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的鲜明和真实，而精神上的创伤也是无法挽回…战争过后，原本信仰一枪毙命的猎鹿人也动了恻隐之心，动摇了信仰，或者说生出了一丝怜悯，是不是可贵的我不知道，但至少是动人的…

[10/10] 婚礼开始至葬礼结束，相比《全金属外壳》从始至终的灰暗，《猎鹿人》更像是一场洄波暗涌的幻灭。虚无美国精神与创伤应激导向的毁灭，相较库布里克或科波拉的直影，西米诺的残忍与冷峻在整体的温柔之下。《猎鹿人》并没有走向宏观的叙事升华，而是轻轻放下走向充满回澜的平稳。纯粹的反战电影，与《现代启示录》相比而言的实在与细腻也更让人在沉闷的创伤适应过程中难以走出。沃肯、德尼罗与梅丽尔均带来了令人击节赞叹的表演，不愧经典。

没有莫名其妙长达一小时的婚礼我愿意打四星。三小时的越战片，一场婚礼占了足足1/3的篇幅——就算要表现“战争前大家都是美国小镇里快乐荒唐的普通小青年”，差不多安排半小时或45分钟就足够了。战争中和战后的情况反而寥寥数笔，很多也是在讲日常生活。以至于整个影片的节奏感、头重脚轻的感觉怪怪的。战争场面难拍且费钱费时费人力，日常生活对话拍起来轻松两三天就能完工了。这点来说实在无法把猎鹿人排进经典战争片行列，对不起其它那些勤恳搏命流血流汗的经典战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