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菩萨岭(1966)

简评

“如果内心是邪恶的，那么剑也是邪恶的”，仲代达矢的表演实在令人震撼，配合导演堪称神级的运镜，狭小的空间，刁钻的景框设计，眼花缭乱又恰到好处的推移拉、过肩镜头，真正用镜头语言做到跟随反武士这一“不疯魔不成活”的人物内心活动，实在精彩。长镜头穿插一些快剪辑的打斗场面也令人叹为观止，尤其雪夜偷袭那场，三船敏郎完全就是行走的孤胆英雄，星球大战没请到太可惜了……。

我这个日语水平想要真的完全听懂剑戟片还是相当吃力，而且今天买票有点晚，两场连坐前排，脖子和视角都受到极大的折磨，这可能也是为去年Film Forum 放的时候一个犯懒就没去看而付出的代价。多么目空一世的眼睛，那种对身体的控制，使龙之助作为武士的恐怖和仲代达矢作为演员的恐怖俨然合二为一，加上冈本喜八很常用的那种一半前景大特写一半中远景的构图，让这个角色/演员在几乎每一个场景里都牢牢地霸占着银幕，比起一个人，他更像是一种超自然的 presence，一种面对面就让人两股战战的未知物。不断堆积的对最终游郭街道决斗的期待并没有被兑现，反而在一场漫长的密闭的愈发血浆化的疯狂中戛然而止，或许是龙之助并不值得一场理性的、体面的终结。

名字跟海报都太带感了。影像艺术的造诣极高，而且镜头语言和手法通俗易懂（比如规律呆板的水车声），分镜精致优美，加上利落的动作戏，说是爽片完全没问题。最大的亮点是极为成功的人物塑造，除了台词和表演，分镜也起了很大作用，这种做法或许可以通用于黑白漫画。但是放在“砍人”本身的比重偏大，而对剑道之“道”探讨不多，内核更接近John Wick那种西方动作片，本质是部优质的雅俗共赏的商业电影。仲代达矢真是浓眉大眼，因为眼睛太圆了甚至算有点孩子气的长相，但也能把那种纯粹的残暴、恶意乃至疯魔表现得非常到位。加山雄三明显还是适合现代装，仍然对三船敏郎喜欢不起来。动作戏特别实诚，一点花活都不搞，真就勤勤恳恳砍到最后一秒，就是这个结局有种被涮了的感觉，好像考场作文前面洋洋洒洒结果来不及收尾

被反套路的结尾震到，前面那么多伏笔都不回收了？查资料才知原来东宝计划上下部，本片只是上部，只是下部不了了之。收在这最疯魔的一击，余味绵绵不绝，回响挥之难去，就好像龙之助与文之丞的决斗，于无声处听惊雷。金圣叹评水浒说武松打虎后不畏极盛难继又写李逵杀虎而各有特色是生花妙笔，本片最厉害的地方无疑也在于此。除了最后一场梦魇般的厮杀，前面四场主要的打戏两两各有相似处，但又凭镜头语言翻出不同：同样是以静制动，决斗的一场渲染生死悬念，道场的比试则聚焦谁先出招；同样是以寡敌众，龙之助破围的横移长镜头干脆利落凸显角色无情，而岛田的雪中之战则多用固定镜头配合凌厉剪辑，动中取静，刻写出人物杀气和悲悯同时在内心激荡的复杂情绪。

就艺术性而言，堪与小林正树的《切腹》同列。巧合的是，两部片的主角同样是仲代达矢，且演技同样邪魅得出神入化。大菩萨岭：菩萨缺无之境。鬼魂奏鸣：被幽灵无限纠缠的哈姆雷特。层层叠叠斩不断的幕帘：罪恶灵魂自我毁灭的征兆。永不到来的决战：一个虚妄的空符号。定格，幕落，一个大大的“终”字（所见过最意味深长的“终”字）：永无终结的堕落，直至被宣告死亡（然而大乘佛教体系是否容许终结？）。武士片的迟暮：理想主义的哀歌。

#剑戟片# 1、改编自中里介山的小说《大菩萨岭》，报刊连载长达三十三年。毫无疑问，《大菩萨岭》是冈本喜八时代剧的杰作。以灰色的黑白镜头，最完美的捕捉了这个反社会、妄想狂患者的虚无的内心世界。2、12:17，“剑客对于剑术的珍视就如同女子对于贞洁的珍视，你会放弃自己的贞洁吗？”开篇直接丢出问题。浅层故事与深层表达。25:59，这场决斗太妙了，动静皆是戏。

《大菩萨岭》（1966），时隔56年的今天看来依然是十分超前和震撼的，一是对处于幕末时期的主人公机龙之助（剑魔）反英雄式的描画；二是电影对武士道精神深刻的反讽和批判；三是标志性的三个场面：林间遇伏、雪飞剑舞和竹帘魅影，是黑与白、光与影、人与魅、善与恶、心与魔的交织和混战，无论在意境、构图、音乐和动作设计上均堪称日本剑戟片的巅峰，以一敌百的武打设计开创了暴力美学之先河；四是日本老牌实力派演员仲代达矢出神入化的演技，用眼神、肢体、挥剑动作表达人物情绪，张力十足，把剑魔狂狷邪魅和跌宕沉沦的一生，刻画得入木七分，引人入胜。最震撼的还是结尾处戛然而止的定格，令人叹为观止。可以说，《大菩萨岭》（1966）是日本电影黄金时代的一个见证，一座丰碑。导演冈本喜八、编剧桥本忍和主角仲代达矢凭此片一剑封神！

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龙之助“邪恶”，更像是一个很直接的人，甚至，世人觉得他的剑法难以捉摸、歪门邪道，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太圆滑世故想得太复杂，以至于看不清本原的东西？故事从大菩萨岭斩杀老汉开始，到帘中少女提起大菩萨岭、入魔狂斩进入高潮并猝然结束，结局挺出乎意料的，几条线并没有交代明确，唯有龙之助死在乱剑中的结局似乎是可以预见的。然而整部片子气质很特别，私心很喜欢。三船敏郎大雪纷飞夜一刀一人、龙之助帘间怒斩幽魂影，这两场很美。

我在看的过程当中没有觉得龙之助的“邪”，即使他杀朝圣老人，杀前同门，杀妻，最后大杀新选组。朝圣老人向佛祈祷希望自己能死换取让孙女过上幸福日子，龙之助现身杀死以成全他。我认为他建立了一套新的审判体系，化为剑神，而邪是我们这些观看者赋予他。然而我们之所以认为其成魔成邪，大概还是因贪嗔痴。当龙之助遇到老人孙女讲述出大菩萨岭之事后，他陷入幻象开始自我毁灭。这是他一直以来认可的审判系统的坍塌。人如果化身为神就会遇到这样的问题，肉身和纯粹信仰体系无法共存。

#剑戟片# 1、改编自中里介山的小说《大菩萨岭》，报刊连载长达三十三年。毫无疑问，《大菩萨岭》是冈本喜八时代剧的杰作。以灰色的黑白镜头，最完美的捕捉了这个反社会、妄想狂患者的虚无的内心世界。2、12:17，“剑客对于剑术的珍视就如同女子对于贞洁的珍视，你会放弃自己的贞洁吗？”开篇直接丢出问题。浅层故事与深层表达。25:59，这场决斗太妙了，动静皆是戏。1:00:58，父子关系设计的极好，爱恨情仇悔都有了。1:51:41，大菩萨岭在心中，看导演如何展现心魔。

可称道的戏太多了，动作设计上也比黑泽明要优秀，几乎属于日本剑戟片的翘楚了。看似变心实则隐忍等待复仇的女性。还有龙之助最后不是被别人打败而是被自己的心魔击破所带来的震撼简直是无可复制的。当然这部电影也有一些缺陷，有些画面的跳转非常突兀，阿松的很多情节删掉也不妨碍主线剧情发展，还有最后的收尾单独拿出来固然好，但是也对前面故事决斗的伏笔少了交代和总结。算是蛇尾了吧。

很少有导演像冈本喜八一样，敢以如此准确而富有诗意的形式描绘如此黑暗的主题——一个剑客如何在杀戮之中走向毁灭。构图复杂的镜头透露出幽玄空灵的禅宗意味，仲代达矢疯魔的面目和肢体语言加深了人性刻画的深度，没落乱世的时代背景散发出悲天悯人的宿命气息。几场刀光剑影的打斗场景所呈现的暴力美学影响深远。